在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傷害後,還能再次復原並完全原諒嗎?
在搬離家五年後,這個問題依舊纏繞著她,在她以為自己終於解決這個問題時,另一種強大的,潛伏已久的暴風又將她吹回原本的位置。在這個位置上,有著情感和理智同時在她耳邊呢喃,就好像天使與魔鬼一樣,試著擄獲或迷惑她的心智。然而,最致命的問題是,她從來就搞不清楚誰是天使誰是魔鬼。
情感上,她想藉著疏遠來懲罰母親。小時候對於回家的恐懼她從來就忘不了,比起深深地刻在心上,這份恐懼更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,彷彿從出生那一刻就與她共存。家規的嚴格、母親的要求以及本身與深俱來的懦弱,這些讓她從小就像是個自閉兒,甚至在學校裡對每個人都顯得唯唯諾諾的。也因為這樣性格,有一部分的孩子排擠她,另一部分的孩子則像是為了凸顯自己的善良而刻意接觸她。儘管她完全受母親的控制並依照母親的要求盡量達到標準,但她從來就不是個天賦異凜的孩子。經常,無論花了多少時間背課文、算數學,幸運之神連一點點的施捨都不願給予。對當時的她而言,最大的噩夢是考試以及聯絡簿。就這樣,讀書,彷彿就是她唯一擁有的價值,當失去這項優勢,她可能連當垃圾都顯得多餘。
當她發現這些被壓抑的恐懼、傷害再也掩蓋不了後,她開始尋找出口,而這出口她必須自己創造。就好像是清淨了體內的毒液一般,在看著鮮豔的紅緩慢的滲出時,她竟感到滿足與安慰。此後,她彷彿上了癮,遇到無解的困難或過多的負面情緒,她就循著這樣的方式釋放。在某一次被母親發現後,她原本期望著母親的懊悔,然而一句"在這樣做就要去告發你"的威脅讓她徹底覺悟。從那次開始,她不再對母親抱著任何期待。從那天起,她就不再在情感上依賴任何一個人。她經常告誡自己:這世界上沒有人愛你,所以不可以期望別人對你好,不可以依賴或相信任何一個人。他其實有時也迷惑,這樣到底是覺悟還是迷思。因為從此之後她不再對人打開心房。表面上,她對每個人都友善,看似是個很好相處的人。但實際上,她身邊的人都察覺得到她彷彿住在戒備森嚴的堡壘裡,沒人能真正了解她。
在理智上,她明白當年母親的傷害並非有意的。雖然也不是完全無意,但出發點至少是為她著想的。母親從小不愛念書,國中畢業後就進入了社會。也許是因為母親帶著只有國中畢業的學歷四處碰壁、被輕視,就讓她誤以為成功的唯一條件是讀書。這大概是父母的通病吧,小時候自己得不到的都會覺得是最好的,因此在有了孩子之後就會強迫他們去追尋自己當年的夢,與其說是為了孩子著想,倒不如說是自私地想藉著孩子去體會另一種人生。在搬離家後,也許是因為有了點距離,彼此間的敵意及緊張關係都緩和了不少。而母親明顯地也改變許多。母親不再強硬地干涉她的人生,比起從前,母親火爆的情緒、捉摸不定的性格也收斂不少。她能感受到母親試圖去修補這段破碎的關係,試圖去找回正常的母女情感。
她看過一句話:原諒並不會改變歷史,但能使未來更寬廣。這句話讓她彷彿在濃霧中看見一束光芒,有了新的方向。她明白不管有多痛恨母親,不管有多想懲戒她,永遠都改變不了過去發生過的事。即使是原諒,與母親的關係中必有些微的裂縫,畢竟,有些東西碎了,經過修補後還是看的見那些不完美。然而,難道就要因為這些不完美來讓她自己裹足不前嗎?未來,母親還能陪在她身邊多久呢?會不會放棄修補這段關係會成了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呢?但是,原諒,又談何容易?
寬恕,怨恨,怨恨,寬恕,寬恕,怨恨,怨恨,寬恕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二選一的選擇題,
她該往哪個方向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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